自己籌了數百萬港元在法國造了艘雙體帆船又自己把船從法國開回深圳來的那五個男人現在是我最羨慕並最心儀的人,幾個沒有航海經驗的人,駕著一艘並不適合遠洋航行的船,卻飄過歐非亞三大洲,穿越七個海區,途經26個國家和地區,長達1.1萬海裡歷時6個月的海上歷險,全是一串讓我驚心動魄但魂牽心動的數字和名稱。
我和他們一樣有著縱橫四海的夢想。雖然我知道我就是願意搭上我所有的積蓄並且放下我所有的事情,他們那條船也不會捎上我。幸而這世界不止只有海洋,比海洋更廣闊的還有天空。從2002年秋天開始,插上飛機那雙翅膀,我每個假期都從這片天空飛到另一片天空,為了看看另一片天空下的另一種人,為了看看另一種人的另一種生活。
所以,你看見我時,我在這個專欄裡,你看不見我時,呵呵,我也許就在飛機上!
從天而降的幸運
雖然有戰爭,雖然有非典,但地球上至少還會有好運氣。好運氣落到我頭上的那一刻,我正站在悉尼歌劇院門前的台階上。
舉世聞名的經典建築,又冠於歌劇的名,進去看一場演出當然成了我的夢想,而把夢想一個一個變成現實,正是我目前的生存狀態。
在順德還沒出發前我就開始打聽歌劇院上演的節目和票。上飛機時還為忘了帶上一套進劇場的裙裝沮喪。見到澳洲導遊的第一件事就託他落實演出票。但更沮喪的是,眼見他打了無數電話之後,答复只有一個:我們在悉尼的三個晚上都買不到票。
到悉尼的第一天已是夜晚,第三天要住到不在市區的近機場的酒店。第二天晚上在一間飯店用晚餐時發現窗外竟是悉尼橋!我知道悉尼橋不遠處就是歌劇院,於是和領隊提,和導遊磨蹭,甚至和司機一陣好說歹說,啊!晚餐後竟然破例加了個行程上沒有安排的夜臨歌劇院。已過了下班時間的司機盛情把旅遊車開了過去,在深邃的星空下閃著珍珠般光芒的歌劇院一下子觸手可及。
歌劇院當晚上演的是芭蕾舞劇《羅密歐與茱麗葉》。經典的劇目,享有盛名的澳大利亞芭蕾舞團的精彩演出。在正步入劇場的優雅、盛裝的人流中,穿梭著興奮而焦急的我。終於找到了票房,會英語的順之旅的小何領隊專門跟到票房幫助我。我看見了票房的小伙子搖頭、聳肩沒有票。很沮喪地走出來。然而,小何帶著我又很堅決地折了回去。我聽不懂小何再次詢問的英語,但他急切的語言一定把我真切的期待熱切地表達了。雖然得到的回答還是沒有票了。
演出快開始了。一同夜臨歌劇院的旅遊團的同伴們都走了。車停在遠處,我站在歌劇院門前的台階上,望著悉尼橋那璀璨的燈火,我知道順德與悉尼隔著一個南太平洋,我知道再來已是無期。我知道今晚不能與歌劇院的芭蕾舞失之交臂。小何也在勸我走了,我依然站在那兒
這時,身後響起了急切的腳步聲,票房的小伙子跑著過來,遞過來兩張票,小何聽懂了他說的話,這是別人付錢訂的票,演出開場後說不來了,票送給我們了!哇!兩張價值折人民幣近千元的票從天而降!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遞過票便轉身離去的票房小伙子,我愣在那兒甚至忘了道謝。然後飛快地跑去遠處的車上邀來同伴,飛快地跑上高高的台階,飛快地跑著穿過大堂,飛快地跑上一層一層樓梯(相信有歌劇院以來,不會有穿著牛仔褲、背著背包的人在劇院這樣飛跑過)。終於來到幕間,一位笑吟吟的導引員領我們進入歌劇廳,一抬頭,黑暗中望見那巨大的、經典的A型屋頂,一時恍如夢中
是的,生活時時都很美好。美好的不僅是這迷人的建築和舞台上迷人的演出。記下這段夢圓感謝那位不認識的還沒聽到我一聲道謝的澳大利亞小伙子。感謝順之旅。
在足球場外領略足球
足球對於我的全部知識以及全部經歷除了知道踢進一個球可以得1分,就是二十年前的5.19之夜看完球坐在廣州的公共汽車上沮喪無比地坐過了許多個站而渾然不覺,再是七年前深更半夜爬起來神智不清的給看不到世界杯電視賽況的正讀大學的女兒錄像。後來在巴黎,後來在埃及,我才在另一片天空下面的球場外面領略了足球。
2004年歐洲杯半決賽那天我恰在巴黎,他們球踢完時我剛好在香榭麗舍大道,空氣裡頃刻瀰漫著贏了球的葡萄牙人的激動和喜悅。收入我眼簾的是一道道風景,當然有一群群在大道邊狂歡的人,看得見他們每一根頭髮都在歡呼!也看見兩隻手把一面葡萄牙國旗高舉過頭,在大道邊獨自一人悄無聲息地走著的人,滿足、安祥和恬靜在獨自而默默的行走裡滿溢。還有車,許多輛車,許多輛飛馳而過的車上的窗口裡伸出許多個人,他們一個個在車窗外懸著大半個身子,手裡扯著的迎風飛舞的葡萄牙旗在奔馳的車的上空獵獵作響。
------我很驚訝,怎麼可以允許這樣乘車? !國外的交通法規不是很嚴的嗎? !
同行的旅居德國的一個朋友告訴我,說在法國的交通法規裡好像有這麼一條:某種規格以上的足球賽在比賽當天的多少個小時內,贏球的那一方允許有譬如在車窗外懸出大半個身子揮旗子這樣的行為,但車速不能低於多少公里。
------應該是不能高於多少公里!我以為朋友說錯了,立即給予糾正。但朋友也立即糾正我說確實是不能低於,因為如果每輛車都慢慢開,交通就堵塞了。
------你贏了球可以狂歡,你可以身體飛在窗外,但你不能影響他人,你不能因此阻礙交通,這也是你要遵照的法則。
雖然我無從考證(呵呵!我己眼見為實),我願意相信有這麼一條交通法規存在。法國人的浪漫真是無所不在!一場足球贏了,還要切實考慮到贏了球的人們的需求而製定出來的相關交通法規,真是浪漫的讓我神往。
讓我神往的還有埃及人。春節在埃及,我在夜晚的盧克索逛一條買工藝品的小街。琳瑯滿目的店鋪和攤檔,一間挨著一間,可是除了滿目琳瑯的貨物,一間又一間的店看不到店主。後來終於在小街一角發現一堆蹲在地上的人,一部小小的黑白的九寸的電視機放在地上,蹲在那兒圍在那兒的人眼睛只盯著屏幕,電視上是足球賽!
也終於弄清楚這堆全神貫注的人就是那一間又一間店舖的店主,我們說明想買東西,沒有人把眼睛從屏幕上移開,能移開片刻、扭過頭來望一下我們的人只是向我們擺手
埃及不是一個富有的國家,我不知道不富有的原因是不是也包括為了看一場足球把生意丟下不做把一店財物置之度外的行為?我知道一場足球看或不看、贏了或輸了,永遠無礙於一群人或一個民族的穿衣吃飯。但人的感情需要震盪與渲洩,很多快樂並不滯於物。蹲在街邊如痴如醉沉湎於一場足球賽連錢也不賺了的人擁有著物質財富永遠無法企及的自在和快樂,對此我深信,並且神往。
埃及情景
我有一條白圍巾和一個小石罐是從埃及帶回來的,買下它們的過程是讓我眩暈的遊埃及的情景。
圍巾是從一個很小的小男孩手裡買來的。坐著像電影《尼羅河上的慘案》那樣的一艘遊輪遊尼羅河,在停靠的碼頭上有阿斯旺水壩、有卡爾納克神廟、有橫臥在古採石場山上的未完成的方尖碑,當然還有賣形形色色東西的形形色色的人。有一次離船我一不小心掉在了隊伍的後面,一上碼頭,即刻落入一群孩子手裡。
One dollar! One
dollar......同時響起的叫賣聲像一首多聲部的童聲合唱,我摀起了耳朵,甚至要閉上眼睛,因為我的視線不敢也不能落在任何一個他們手裡拿著的那些用乾花蕾串起的挂件、用乾果串起的手鐲上,否則這些花蕾、乾果就即刻粘在我身上。二十多個皮膚黝黑的小孩,一式硬而捲曲的頭髮,一色大而黑亮的眼睛,一致毫不妥協、絕不退卻的神情全體一齊簇擁著我,我往左挪,我往右移,都帶動著這層層疊疊的圓圈。最後我只好用手撥開他們的身體,奪路狂奔,落荒而逃!
大路隨即揚起一陣沙塵------不止我在跑,哈哈!是全體小孩追著我一同飛跑!不知道這是不是尼羅河畔一幅鮮活生動的景觀?後來好些孩子還跑在了我的前面,他們顯然己經不是在追我,他們也知道即使全體追上我,我也無法買下他們全體的東西。在這個奔跑中我觸到了他們的童年,那也許有匱乏但天性無處不在釋放的同樣有著快樂的童年。
我終於跑不動了,停下來,喘著氣,他們也一起停下來,喘著氣,大家喘著面面相覷。我目光落在一個喘得最厲害的最小的孩子身上,迎著他一邊喘一邊笑的黑黝黝的臉,我決定買一條搭在他手中的圍巾。因為不知選哪一種顏色,我高聲叫著遠處的女兒:王甜!我才剛剛叫了一聲,突然,二十多個幫著我喊的、發音足可以亂真的仿漢語王甜!王甜!
平地響起,等遠處的女兒以及眾人聞聲回過頭來時,我己經笑得捂著肚子蹲在地上
小石罐是在一個男人的小店上買的。在一個石頭里掏個洞再打磨出的一個小罐子,在夜晚的盧克索街上,我和女兒看見、喜歡、高高興興買下正離開,店主,一個三十來歲的埃及男子,叫住己走出店門的我們,用英語問我們可否願意聽他朗讀一段可蘭經?
我先看了看大街上那些終生把頭髮、耳朵嚴嚴實實裹在頭巾裡的埃及女子,不知道在這個伊斯蘭教國家裡能不能拒絕別人向自己讀可蘭經?接著我看了看手錶,離我們上火車回開羅的時間尚早,最後再看看眼前這位男人,一襲長袍、在脖子上盤著幾圈的圍巾,古銅色的膚色和在臉上繞了半週的捲曲的鬍子,完全符合我對男人的審美取向,我同意了。
兩個背著背囊的從亞洲來的女子,站在寒風料峭的夜晚的大街上,揣著虔誠的心情以及保持著虔誠的站姿,聽一位不認識的非洲男子用肅穆的姿勢,在小店昏黃的燈火下面,神色莊重地用阿拉伯語朗讀著可蘭經。這是我遊埃及的情景,一幅別樣風情的景觀。
那本厚厚的可蘭經被他翻過去一頁又一頁,我悄悄地把我站立的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又從右腳換到左腳
他終於抬起頭來,合上經書,換上熱切的目光,用英語熱切地詢問我女兒,最後,他向她清楚、完整表達的竟是:我想和你結婚!
呵呵!埃及如此風情!我們差點沒有在盧克索大街上暈過去!
當我在巴黎餐館用水涮盤子
2004年夏天我在巴黎,有朋友從倫敦坐火車過來,請我吃西餐。
不能說沒有吃過西餐,去國外參加藝術節,吃過許多天從藝術節駐地餐廳窗口取的一盤盤西方的餐。吃完那些西餐後的某種幸福時刻,就是用很深的眷戀泡開從家裡帶去的速食麵。再是出境旅遊,住在那些遍布全球的連鎖酒店裡吃琳瑯滿目但千篇一律毫無地域感覺的西方的早餐,吃著那些早餐時,我從來弄不清楚自己那時是在歐洲、澳洲、還是非洲?
在巴黎那家比利時人開的餐館裡用完餐,朋友問我受用否?我說,最受用的是細節。
細節常常讓我觸摸一個異地的溫度,細節讓我喜歡上了在巴黎吃西餐。比如,餐前以及餐後的細節------
餐前,多年在這兒飯店進餐的習慣讓我很自然的用杯子裡的水涮了一下面前的盤子勺子叉子。一會,站在一旁的侍者,一個上了點年紀但穿著畢挺的白制服的老頭兒,悄無聲息的走過來,悄無聲息的在我面前放上一套餐具,在杯子倒上水,然後欠欠身,一言不發,把我涮過那套餐具拿走了。當時,我正聽著朋友向我介紹這家餐廳有名的烹調貝類的各種做法,在思考著給自己點一個芝士青口呢還是酒煮青口?一雙手很本能的不經意的又把杯子的水倒在餐具上
那位侍者又輕輕地走了過來,我涮過的餐具又被無聲的拿走了,我面前又換上一套新的餐具。這會我回過神來了,驚異且不解。
你的行為破壞了一種信任!朋友批評我說,餐廳對自己餐具的衛生是要有信譽的,你如果認為你面前的這套餐具不干淨,他們可以給你換上一套你認可的、乾淨的,但他們不能接受客人公然用水涮盤子的那種質疑和挑釁。朋友接著指著桌子上那一堆盛著各種佐料的小瓶子預先告誡我,菜上來時,如果一口還未嘗就先把鹽、胡椒粉往菜裡倒,等會站到桌子邊來把菜撤下去再親自換一盆菜上來的可能是廚師了。
危言聳聽!但我卻因此心存了歉意。如果對他人勞動的信任和尊重需要這樣表達和維護,呵呵,我願意我進餐時的各種個性化的隨意和自由受到限制。
用完餐,朋友起身,把一張紙鈔壓在桌子的杯子下,就領著我走了。完全沒有叫侍者來結帳報帳,並親自向侍者付帳的程序。離開時穿過一張張餐桌,我一次次地回過頭去,直到快走到門邊了,也沒有看見有人去我們那張桌子查看那張紙鈔,我們走到門口了,除了門童向我們微笑著開門,甚至都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我們離去。
餐後的這個細節,是餐館對客人的信任和尊重。
客人在點菜時是清楚了價錢的,放在桌子上的錢也一定是足夠付帳並包含了小費的數目的,也一定沒有人曾經不付帳或付不夠帳就離開,才會有這樣客人不須結帳報帳不須向侍者親自付帳就可揚長而去的細節------正如餐館的餐具一定是乾淨無須客人用水再涮那樣!
我喜歡這些細節!順便說一聲,我也喜歡這家餐館很好吃的酒煮的青口。在巴黎吃過這一次比利時人做的菜後,我在相當長的時間裡老是對別人說,千萬不要以為西餐不好吃
總有一輛汽車和許多輛汽車讓我感動
每天,在每一片天空下面,身邊駛過川流不息的汽車,總有一輛汽車和許多輛汽車讓我感動。
* 布加勒斯特
多年前在羅馬尼亞一個城市參加藝術節結束後,我隨藝術團回到布加勒斯特。把孩子們安頓好己是深夜12點後了,只是想讓風吹乾我那一頭濕髮,我站在酒店的門口,望著幾乎空無一人的大街,稍稍猶豫,還是一跳就跳到了大街上。
融進那一片靜謐和清涼,迎著風捋著濕濕的頭髮,我愜意地在夜晚空曠的大街,在歐洲夏日的星空下面獨自地行走。踩著地面上我那投在街燈下的剪影,讓輕輕的風在我的頭髮裡穿行
忽然,擦身而過的一輛小車吱地一聲在我身邊停了下來,車裡的人從車窗伸出個腦袋,看著我,睜大著眼睛,說著幾句我當然聽不懂的話和擺動著我同樣不知所云的手勢。這輛顯然不是出租車的車不知是不是問我要不要乘車?我搖搖頭,笑笑,車窗裡那張臉也笑笑,向我揚揚手,車開走了。一會,迎面開過來的一輛小車駛到我身邊時,又是一個剎車停了下來,第三輛、第四輛
我似乎是大街上一個活動的停車標誌,照例是經過身邊的車停下來,照例是車窗裡伸出一個腦袋,照例是一雙睜大的眼睛,照例是一陣雲裡霧裡的手勢
我開初挺納悶,羅馬尼亞人民再文明有禮,總不至於要紛紛停車向走在街上的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致意吧?後來,我漸漸讀懂了他們眼睛裡、手勢中的詢問和關功,釋然了。想想,在如此深夜如此空寂的大街上,形單影隻的走著一個穿著T卹、短褲的外國女人......他們一定以為我迷路了或遇到什麼問題需要幫助,後來看我挺神色安然,笑容可掬的,所以笑笑、揚揚手,又把車開走了。
我往回走了,帶回一街的暖意,雖然濕濕的頭髮還沒有乾。但我不能再去驚擾異國大街上這些從我身邊駛過的深夜的一輛輛小車......
* 大阪
剛剛走下飛機,剛剛在酒店把行李放下,我轉身就站在大阪的馬路邊上了。到達日本後的第一個去處,就是酒店不遠處那著名的大阪名店街。
秋日的陽光灑在我的身上,馬路上是靜靜流淌的車河。迎著名店街那一圈建築群,我跳到了馬路的一條斑馬線上。才走了兩步,就听到右邊一輛正駛過來的車猛地在我旁邊停了下來,我抬頭一看對面的斑馬線紅綠燈標誌,糟!我闖斑馬線的紅燈了!一下子,我不知道是趕緊跑過去還是退回到馬路邊上?楞在那兒,稍稍猶豫了一下,片刻,車流被我一個人站在那的斑馬線攔腰截斷了,斑馬線的右邊和左邊,一下子悄無聲息的黑壓壓的停滿了一大片車!
我即刻置身在以前曾讀過的,報刊上不止一次敘述過的現場實景中------從兩個方向開來的停了一大片的車,只為一個無意闖了紅燈的人,為一個在斑馬線上才邁了兩步的人
沒有聽到按喇叭的聲音,也沒有看到從車窗伸出來的腦袋,這一大片的車在靜候。其實我的前面有著非常寬闊的路面,完全可以容納許多輛車駛過,但我知道了,我只要還站在斑馬線上,那怕是在離路邊才兩步的地方,所有的車都會停下來,雖然這些車前面的通行標誌是綠燈!
我轉身退回到路邊上,站在那兒,懷著歉意,也懷著敬意,微笑著,看著右邊的看著左邊的無聲的車流,像水一樣從我身旁流過
校服-尼泊爾的奇異景觀
還沒去尼泊爾,就知道那兒有寺廟、有雪山,去了尼泊爾,才知道那兒不止有寺廟、有雪山,還有校服!
尼泊爾是我見過的最貧窮的國家,但那兒的學生卻穿著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校服!如果不是親臨尼泊爾,你無法想像在這貧瘠的背景上怎麼會有如此講究的校服?
在首都加德滿都,我似乎沒看到過一條稍稍像樣的街道,塵土飛揚,垃圾成堆,是每一條街道的主要景觀。但在這樣的街上卻走著衣冠楚楚的學生,初見時,我還以為是貴族學校的學生或是王室子弟,後來才驚訝地發現那是所有尼泊爾學生的形象。無論在城市或鄉村,無論從幼兒園到大學,男學生都是西裝畢挺,皮鞋鋥亮,雪白的襯衣領下必是統一款式、顏色的領帶。女學生在料峭的春寒裡都是裙裝,各色百褶裙,白襪黑皮鞋,或配著西式上衣,或配著毛衣,甚至連辮梢上的蝴蝶結都是統一顏色,從頭到腳都照應了每一個細節。在寒冷的早晨,我還看見上學的學生戴著一式的很好看的帽子,圍著一式的很好看的長圍巾。筆者也算遊歷過一些國家,在巴黎、在東京、在悉尼、在挺不缺錢的阿聯酋首都阿布扎比,也沒看見過如此蔚然成風的校服。
從加德滿都乘汽車往卡博拉,在僅僅可容兩輛汽車通過的國道兩旁,我看見有著一排排低矮泥房的小學,看見用泥土鋪就的簡陋的操場。可是就在這些在我們看來彷彿是幾十年前的校舍校貌中,學生卻穿著最時尚於當下的服裝。看見那些打著領帶,穿著皮鞋走在泥濘的田埂上的小男孩,看見那些穿著雪白的連襪褲,飄著百褶裙穿行在破爛且骯髒的村落裡的小女孩,我腦子裡無法不豎起一個個的問號。
我把這些問號撤到我能詢問到的尼泊爾人身上,但幾乎沒有收回能讓我們明白究裡的回答,尼泊爾人認為學生就是要穿漂亮的校服的觀念似乎是天經地義的,我到最後也無法了解清楚這些校服是付費還是政府免費提供。只有一個說法,說可能是為了防止學生受種姓制度影響而互相歧視所以穿統一的校服,而他又接著說現在尼泊爾的年輕人根本不理睬什麼種姓。無論什麼原因,相對於這個國家的經濟水平和人們的生活狀況,那些我們所看到的笑容滿面、友善有禮、神采奕奕的學生無疑是最受尊重、最受保護和最受重視的群體。
我驚詫並註視著尼泊爾這最奇異的景觀。我曾久久望著一個母親和拉在她兩隻手上的兩個孩子,襯著母親那並不鮮亮的紗麗和凝在臉上的疲憊的神情,兩個孩子身上那看不到一點窮國影子的漂亮的校服讓人望去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我想起我們這兒那句話,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我們這兒,寫在牆上,喊在嘴裡,在那麼窮苦的遙遠的尼泊爾,呵呵,這句話至少落實到學生的校服上。
看一下印度
印度讓人目不暇接,目不暇接不是走幾步就一個、走幾步就一個的世界文化遺產。而是那一片生機勃勃的混亂。看看印度從不關門的車,別說巴士,我看過呼嘯而過的火車,每個門都敞開著,每個門外都懸著幾個黑瘦的印度男人。
我昨天寫印度,寫不下去。我知道我為什麼會在泰姬陵屏住呼吸了,有那麼一大片極端貧窮極端混亂極端骯髒的周圍景觀,泰姬陵是晴天下的一個夢。
我想,任何宗教都是想要有一個美好的現世吧?印度是佛教的發源地,我想,如果那位釋迦牟尼看一下今天的印度,看那成片成片的骯髒至極的乞丐,看那骯髒至極的恒河,他不知有何想法。
不要和我說是在來世。
佛教博大精深,天高地闊,但解決什麼問題?
是的,苦難會產生宗教,但宗教過後還是苦難。
我在開羅時,形容開羅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堆,但去了印度,才知開羅那己是天堂了。我在尼泊爾,己覺得太貧窮太落後,但去了印度,尼泊爾至少還有序,也沒有逄人就伸手的國民。我把這歸於尼泊爾可能沒有自己獨立的文明,還好。我認為糟糕的是,因為宗教的原因,每個人對落後貪窮坦然得很,因為宗教告訴他們還有來世。這是一種麻醉,有苦才能忍受
看見照片中那頭牛嗎?在印度,牛是最氣定神閒地、最姿意地、最旁若無人地可以任意去任何一個地方的,包括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如果你來生是一頭牛,一定要嘗試求一下上帝,讓他把你投生到印度!
美麗的背後
因為看了一場演出,忍不住要越過我向編輯許過的寫旅外見聞的約定,轉過頭來看一下身邊的世界。
這個美麗的世界是舞蹈,總政歌舞團在廣州演出的金獎舞蹈晚會。
從來都喜歡看男子的舞蹈,總政歌舞團是男子的世界。
《穿越》、《壯士》、《士兵與槍》《秋天的記憶》、《那場雪
》、《善之》
一個個膾炙人口的男群、男獨舞蹈,精神、氣概、意韻、情懷
那些向人體極限挑戰的舞姿、律動,那些蘊藏在男子身體內夢幻般的柔韌和詩意,淋漓盡致、氣象萬千地在舞台流動、穿梭
我看見舞台上跳《善之》的邱輝,我知道他在一個節目排練時曾請編導縫製了三條沙袋,一條纏在腰上,兩條綁在腿上,全身負重20斤,天天在排練廳負重苦練,我也知道他曾經揮淚離開病重的母親的病榻,因為要趕著排練、比賽
舞台絢麗的燈光裡那飛揚騰躍的輝煌下是我眼睛裡盈滿的淚水,因為我看得見絢麗和輝煌後面那些在舞台中無法呈現的辛苦、痛楚和殘酷
舞蹈不易。舞蹈需要天分,需要與生俱來的非常苛求的身體條件和同樣是天賦的對舞蹈的感受,有則有,無則無;舞蹈需要悟性,需要對音樂的感悟以及對舞蹈作品的內涵的理解,不是用語言而是用身體表達出來;舞蹈更需要意志,需要用滿溢的熱愛支撐堅韌的意志來面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的艱苦訓練。
想起去年3月我在北京舞蹈學院,曾久久地望著那座宏大的教學樓七層的燈光,每天早晨六點,每一層六個課室己經亮著燈。每天晚上直到十點後了,一到七層的每一間課室也還是亮著燈......那些從十來歲起,因為喜歡,選擇了舞蹈為職業為終生追求的人,每一天,從早晨六點,然後是上午、下午(不少時候還連著中午),然後是到晚上十點,在舞蹈室揮汗如雨。五年、十年,每一天、每一天,從不間斷......
我想起前年國慶假期去解放軍藝術學院看一位在那舞蹈系當教師的朋友。他帶的五年級的男班有21人,國慶假期,全班只有3個人回了家,我看見其餘的18個同學在七天假期裡,每天如常準時來到舞蹈室
那飛揚的身體的苦旅不敢有一天的停靠。
我看見過曾在晚上睡覺時把兩腿掰開分別綁在兩邊床架上,以此解決身體開度的學舞蹈的女孩,看見過她每天不僅控制自己的食量甚至強制自己的喝水。從學舞蹈的第一天就伴隨著身體的疼痛和飢餓感附在對舞蹈的熱愛和沈醉上,沒有盡頭
載著背後的艱辛,舞蹈如此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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